烧烤翅尖

发不动电了

【荒御】星降

*最近刚列大纲的故事,前一天开始写第二天就说要出SP稻稻,吓得我吐血,在千年失忆揭秘前赶紧发了就不算打脸(

*事实上当然打脸了,新剧情补充后这篇就非常ooc,但是写都写完也不舍得删了随便看看吧T T

*涉及地理星象等都是瞎写的


“不行。”

清明刚过,空气里晃漾着些许湿润的香气。庭院樱花一夜开放,在枝头的暖阳中浅浅摆动。

荒坐在中屋的案几后,并未抬头,连翻阅案卷的手都未停下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玄狐。”他打断她,嗓音沉厚,带着不怒自威的俨肃。

清脆的铃铛声在略显压抑的房间里响起,神狐踱到身旁,轻轻蹭了蹭御馔津的脚边。

御馔津伫在原地,微微张着嘴,片刻后垂下双眼。她恭敬地行了个礼,摸了摸玄狐的耳朵,转身悄悄离开了。

窗外起了阵微风,玄狐脖子上的铃音渐渐远去,像把神明大人的思绪也牵走了。

荒的目光停驻在书页上愣了一会儿,剩下的字似乎再也看不进去。他合上书卷,喟然叹息。

 

飘浮在海上云中的岛屿,高天原的春天与人间确然不同。四周云雾缭绕,千草色的天空触手可及,山间一片青碧。

御馔津坐在香山半坡,望着远处还未成熟的稻田,露出疑惑的神色。

“神狐先生,我是不是……忘了什么事?”

“为什么这次醒来,荒大人似乎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。”

许是春日的阳光过于舒倘,她没忍住打了呵欠,半倚在身侧的玄狐背上。

“难道说是我睡得太久,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?”

玄狐发出“呜”的一声,御馔津懒懒回过头,目光里出现一双云纹长靴。她仿佛被自己的封魔一矢直直射中,到嘴边的话蓦地打住。

没等到站在一旁的荒主动开口,只觉着有一道凌厉的眼神从头顶投来。

御馔津缓缓起身,小心翼翼地开口:“荒大人,我不是有意说您坏话……”

熏风拂面,她的声音听起来也轻飘飘的。她偷偷觑了一眼,阳光下的眼前人是一道纤绝孤清的身影。

荒默然了片刻,神色些许无奈,他淡淡道:“你长眠了一千年,人间已不同以往,危险难以预料。前次你去那个村庄调查时就该注意到,鸩只是众多受影响的妖怪中的一只罢了。平和美好的京都已经不在,你所要前往的地方是人间地狱。你……不可再独自冒险。”

话毕转身,玄狐叮铃铃地跳起,迈步小跑到荒的身旁,用脑袋蹭了下他的掌心。荒低下头,抬手将狐狸颈间的毛顺了顺。

待荒走远后,御馔津愣了半晌。她重新坐下,捧住跑回来略显兴奋的玄狐的脑袋,将脸靠了上去。

“我捡着你的时候,还只有手掌那么大呢。”她轻声嘟囔了一句:“总觉得神狐先生现在,跟荒大人的关系比我还要好呢。”

 

梦境里是无边际的星辰,脚下浸出布满月辉的海水。远处传来海浪反复的翻涌声,猛烈拍打着沿岸的巨型礁石,声潮越来越大,混杂着刺耳的人类的叫嚣。

天际骤然闪出一道银白色闪电,苍穹被瞬间撕裂,天旋地转。周围冲荡着渗人的阴气,如同无数扭动的蛇体急速逼近,整个空间似是鬼蜮般凄迷。

就在此时,少女的身影突然出现,她嘴上唤着什么,身体却义无反顾挡在了他的面前。

逆着爆炸的强光看不清她的脸,轰鸣声从四面八方袭来,他的喉间竟发不出声。

不——

不——!

荒猛然惊醒。

 

进入星辰之境,脑子里喧嚣的闹声才逐渐偃旗息鼓。星河漫漫,月夜终于归于肃静,只留几颗新星悄然闪耀。

荒踏着冰冷的月湖水,走至湖心。他唤出陨星之光,浩瀚星束在其间循着轨迹转动。

他凝神观察三界星象,星盘沿时刻转动,转到东宫时,苍龙七宿竟被一团阴翳笼罩,无法驱除。荒皱眉,收回陨星之光,星盘“噗通”一声掉回了湖心。

京郊的夜樱如期绽放,宽阔的鸭川河沉缓流动,隔着山脉远远能窥见繁华的京都。

荒凝望远处,目光似见不到底的深渊海底。寂静的夜里闻不见风声,只有手心悬浮的法器发出低低呜鸣。

他倏地转身,右手挥袖一挡,将身后无声无息攻来的灵击弹出数十米之外,在不远的石丛中发出刹那的炸裂。

气浪随之散射开,四面八方的草木訇然倒塌。震落的樱花与火星在巨响后稀疏落下,帷幕后出现一位容貌盛艳的美人。

荒抖落袖摆的尘灰:“是你。”

一眼了然,不算熟人,记忆中在皇城的深宫里有过一面之缘。

“呵呵,原来如此。”那美人嘴角带笑,妩媚地玩弄着手上一柄折扇,谈话间眉眼更是夺目起来,“我道当初怎会有人轻易识出我的真容,果然高天原的神使也是闲不住的呢。”

荒并不理会他的轻佻:“我探得的妖气果然是你么?”

“哦?”美人故作惊讶,“是不是呢?”

“你有何目的?”

“这种事你问我我就会告诉你的话,未免也太天真了些?”他笑起来,“是吧,那边的小姑娘?”

指间的扇面嗖地打开,从美人头顶穿梭而来的一矢险险擦过扇叶,偏离些许准头飞速插入了脚边的地里。

“荒大人!您没事吧?”

玄狐载着巫女装束的少女稳稳落地,它作匍匐状挡在最前,少女跃下狐背立时张开一个浮现麦穗印记的金色狐狩界。

“御馔津?”眉间顿时皱起,荒的双眼闪过一丝难察的局促,声音肃穆得可怕:“我并没允许你来。”

“是……是我方才看见您独自离开,便擅自跟了上来。可是——”

“噗,呵呵~”不合时宜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,是结界外那个奇艳的妖怪。

御馔津皱眉回头,神情充满戒备:“你是什么人?”

“又是一位有趣的小神明呐?”那人眉头一挑,眼里流露出好奇的目光。

“御馔津,你退下。”荒不容分说走上前,用身子将御馔津挡在了侧旁,他沉声道:“玉藻前,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,如今的京都都不容得你胡来。”

被唤作“玉藻前”的妖怪懒懒一哂,夷然不屑:“胡来?胡来的又何止我呢,这番话你倒是应当对那些愚蠢的人类说说。”

他微微侧身,傲然睥睨人间,眼中无悲无喜。过往化为虚无,人类迟早为自己的狂妄傲慢付出代价,他要做的不过是成全他们。

短暂地肃静后,他收敛神色,露出一丝轻蔑:“罢了,今日我也不与你们浪费时间了。”

“玉藻前……”御馔津不禁喃喃,这个名字很是熟悉,她兀自思索,忽地提声道:“玉藻前?等等,那不是……你站住!”

她欲再上前,右脚方踏出一步,脚下陡然升起琉璃紫色的烈焰。天地倾斜震动,脚边的杂草须臾间被灼成灰烬,伴着嘈杂怪异的滋滋声。

玄狐惊恐地发出尖鸣,光影迸裂,石火电光间御馔津感到被人猛然抓住了手臂,她失重向后倒去,慌忙中堪堪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。

那艳紫色的狐火并未熄灭,从两侧延伸成一个逼仄的环形,将二人连同玄狐一并困在其中。

折扇半掩了玉藻前的面容,他似是早有预料,面上毫无意外。他轻抚眉心,淡漠道:“这人间值得你如此么,荒?”瞥了一眼神明怀里的小姑娘,他唇角轻勾,又露出意味深长的浅笑。

“——你想保护的,大概也不是如今这个自大的京都吧?”

鬼炎灼灼,照映一片夜空。玉藻前转过身,传来扇面乍然收回的声音,他的身后霎时蹿出九条透明火焰状的狐尾,在月下张扬而凄美。他侧目望了眼天边,迈步向繁闹的京都城走去,最终融于暗暗夜色中。

 

鸭川河面再度沉寂下来,只传出水流碰撞在石头上断断续续的声音。

叮咚,叮咚。

玉藻前消失于京都方向,诡异危险的狐火才垂垂熄灭,留下原地一圈漆黑的焦土。

方才惊魂未定,御馔津一阵愕然后,心底蔓延出万分懊恼。悔恨和茫然铺天盖地而来,压迫得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。

她轻声道:“荒大人,我……”

剩下的字还未说出口,忽然被人紧紧拥入了怀中。他的头似乎埋在她的颈间,鼻息在她耳后深深起伏。

御馔津屏息凝神,冰冷的怀抱逐渐变得温热起来。她被那样的暖意拥簇禁锢着,竟然不敢动弹,想要说出口的道歉登时咽在嘴里。

周围恢复到最初的宁静,夜风凉凉吹来,幸存的古樱树被卷落少许花瓣。樱瓣徐徐荡下,静静落在她朱红色的裙角。

“你没事就好。”

荒的嗓音有些沙哑。御馔津从未听过他这样的声音,仿佛内心深处被什么敲击了一下,忍不住颤抖了一瞬。

“荒大——”

“——我不想再失去你了。”

叮咚。又是一下敲击,像遥远的古寺钟鸣,飘荡在这悠悠天地间。

月下的古樱树镀上了一层皎白色,风悄悄吹过,落下发光的花瓣,在静谧中缓缓沉沦。神狐伏身低鸣,时光仿若静止,由得夜空里的星星远远望着树下人。

 

御馔津盯着房顶的木棱发怔,寝殿里空空荡荡,玄狐在墙角大约睡着了。

她回想起那个怀抱,脑子里满是不解,心跳却开始不受控制。不知为何这房里越来越闷,她面上发热,终是睡不着,起身来到庭院透气。

夜里的高天原更适合赏月,星河交织,澄澈旖旎,云层似轻薄的纱罗,半掩着周遭。

她浅浅呼出一口气,初春的夜仍是有些凉意。

不觉间行到了荒的寝殿前,她盯着石阶呆了呆。

“我这是在做什么呢……”她恍然清醒,转身欲离去,障门里却传出熟悉的声音:“何人?”

御馔津立在原地,下意识放低了声音:“荒大人?是我。我睡不着来院里散步,抱歉打扰到您了。”

哗啦——障门被拉开,荒从殿内走到了檐廊上。他身着浅色的的浴衣,胸前领口有些散开。额发稍稍凌乱,他伸手拨弄时,露出了眉脚凝着的汗水。

御馔津一怔:“您……做噩梦了吗?”

荒闻言,面露诧异,只一瞬,复又垂眼望向她。眸中星月失色,是无尽头的幽黑和深邃。

“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?”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。

“嗯。”

“诶?”

“做了一个……很可怕的梦。”

风起云动,一团黑云茫茫笼罩在头顶,像极了那个梦。梦里的他一次又一次目睹了相同的画面,却无能为力,救不了挡在身前的她。

那是个可怖的梦,纠缠了他一千年。千年的时光流逝,斗转星移,万物变更,唯有那个不愿再度经历的梦魇反复袭来,一次次将他拖入深渊。

“荒大人,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?我为何会陷入长眠,却至今没有想起?”

 

那是他唯一感到过恐惧的时刻。

夜渐深,石阶前的矮紫杉叶上凝出颗颗寒露,月光从云罅中透过,将露水裹得晶莹剔透。出门时没在意,御馔津只着了一件单衣,深夜的凉意逐渐侵袭体内。

沉默在庭院里蔓开,荒久久不言,久到御馔津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己的问题时,一件玄色外衣忽然披在了她的肩头。

“你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荒轻叹一声,沉声道:“一千年前,星象盘中探得京都有异样的阴气。我下界游走调查,遇到了八岐大蛇的魂体。”

“八岐大蛇……?”御馔津轻呼出声,“那个上古的邪神?怎么会,他不是被封印在阴阳两界的缝隙之中吗?”

“不错,”荒道,“他尚未从封印中逃脱,只释放出了那个游离在外的魂体。然即便如此,他也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,你便是那时……被他所伤。”

“竟是这样……”御馔津讶然不已,她极力回忆,记忆却仿佛被坚固的堤坝隔绝,始终无法触及。

“近百年间,我发现源氏一族的人类似乎与邪神有接触。他们献祭族中巫女,与之交换力量。”

“什么?!”御馔津不敢置信,“源氏的阴阳师也太胆大妄为了。尚不论他们的行为无非引火自焚,若是那位邪神真正复活,人间将变成怎样……这对那些渴望和平美好的人类而言太不公平了……”

“呵,”荒轻哼道,“所以才说人类愚蠢,这一点倒是无法反驳玉藻前。八岐大蛇正在复活,连安倍晴明也曾受到他的影响,不顾天理使用了阴阳分离之术——”

“安倍晴明?是那位京都最厉害的阴阳师吗?”

“正是。如今的京都或许只有他能拯救,我会助他一臂之力。”

“……可那位玉藻前又是何目的呢?”

荒摇头,“我也不知。” 

云层堆积越发浓厚,像要从半空坠下,天色暗得沉沉昏昏。

御馔津走近荒身前,微微仰头:“荒大人,请让我同您一起前往人间,我想帮助那些可以帮助的人类。”

“不可。”荒立时皱眉,决然不允,“我说过,人间已如同地狱,人类自身也并非你想象的那样。你的使命是在一切结束后出现,给这片废墟重新带来生机和福祉。在那之前,你只需要偷偷藏起来、保全自己就可以了。”

御馔津握紧双手,缄默不言。

以往她从未违背过荒,更是极少出言反驳,唯独这一次,她仍是想要坚持自己的想法。

她倔强地回道:“您说的……我都明白。可是,荒大人独自前往人间,那不是同样很危险吗?我是稻荷神,是您的使徒。我的使命也不止是为人间祈福,”她下定决心似的,望向荒朗声说道:

“我亦想要守护荒大人。”

 

少女的话像一发利箭,刹那冲破云霄,将被荫蔽的夜色重新掀展开来。明月悬挂在正空,银霜般的月华铺陈在地,照亮了黑暗骇人的梦境。

荒怔在原地,他愣愣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女。那双望不见底的绀蓝色眸子里,似乎开始闪耀了些微的星光,像古老的银河悠长神秘,流转着道不清的怀念和绵绵悲伤。

他轻声道:“你还真是……一点没变。”

“诶?”

“你可知上一次,你便是因为我……才沉睡了这一千年呢?”

他的眉眼微沉,从未流露过的悔恨再也藏不住,从那双眼里浅浅溢出,连同不甘和后怕的感受纷至沓来。

御馔津瞪大双眼。

恍若隔世的记忆开始一点点渗透,顽固的堤坝再抵挡不住潮水倾涌。溯回而来的还有深长悠厚的思慕,在清越的月光下变得真实清晰起来。

是这样啊——她想起来了。

八岐大蛇的魂体,那个堕于黑暗中的邪神,只在一瞬就开启了神魔空间。昏暗的空间中五感急速流失,数不清的蛇魔在四周摆动。星辰之境被不洁之力压制,连她的狐狩界也开始消失。她引爆所有灵符,射出最后一支破魔箭矢,那猖獗的魂体终于被封印,溅射的毒液猎猎袭来,她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奋不顾身挡在了荒的身前。

她被碎裂的魂魄击中,顿时耳鸣目眩,只听得玄狐发出哀鸣,和最后那个反复呼唤她的声音——随即陷入未知的长眠。

然而千万年来的夙愿并未变更。她渴望人世间的光明,她想要守护在乎的人,即便日异月殊,也亘古不渝。

她望向荒,不禁问道:“荒大人……您是在自责么?”

清风寥寥拂过,荒竟不知如何作答。

“可您无需如此。”御馔津忽地一笑。笑靥从容,明媚动人,瞬间照彻于天地星辰间。

“即使再来一次,我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。为此……我心甘情愿。”

“幸而代价只是沉睡千年,如今还能醒来,还能再见到您,我已是十分开心。”

她的眼神明亮温柔,清辉漫洒,连月光都逊色不及。

荒怔怔:“你真是……”话到嘴边,却只无奈地笑了笑。

“……必要的时候,我会保护你的。”

御馔津的双颊忽地泛出嫣红,她有些羞赧地眨眨眼,喃声道:“荒大人……您笑起来也是极好看的呢。若能时常笑笑,或许高天原的大家就不会那么惧怕您了。”

荒只道:“我不在乎他们。”

淡淡笑意一闪而过,他抬手替她拂掉了肩头的碎樱,接着道:“若是你喜欢——”

风声稀稀落落响起,将春夜的樱花又吹落几许。禅钟声声,岁岁花红,神境之上的星夜氤氲了浓浓露华。

那些蜷蜷细语被悄然带走,在粼粼月色中见证了千年后的重逢。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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